原來當老師也會上癮。

早上連續教了三天笛子,每天六點起床奔波到左鎮國中,然後開始教他們吹笛子。在鄉下地方,有的是城市少有的天真單純,他們的眼睛黑白分明、聰慧的雙眼

閃著亮晶晶。他們的反應不是頂快,潑水歌附點的節奏有的要陪他們唱二三十遍才會稍微有點樣子,我脾氣不好沒有耐心,但是看到他們那麼認真心裡也多著幾分感動,有著一種變成老師的感覺。

這讓我想到一部中國大陸的電影,在說一個代課老師在鄉下小學上課的故事,那個老師是其中一個小朋友的姊姊,管不了頑皮的小朋友,尤其是一個叫張惠科的調皮小孩,可是因為那個老師的毅力與堅持帶出了這個感人的故事。劇中,黑板上寫什麼,小朋友總會自動自發的整齊的跟著唸。我在黑板上畫了一隻笛子,上面寫著一些基本的構造,他們居然也自動整齊的跟著唸了起來,心中突然湧起了一鼓被尊敬的感覺,小朋友們都是最直接、最純真不矯飾的,我只是沒想到我也能這麼接近那種純真的心靈。

左鎮國中人數不多,裡面也有許多原住民,所以度事理不常見的怪姓也很多,例如:買、藍...等等的姓。他們的校長很熱血,對我們侃侃而談得聊著他的事蹟,他說他早上打硬網晚上打軟網,沒事還要去市區上跟消費者有關的課,是活到老學到老的典型優良示範,他還很開心的拿他上課的教材來給我們翻閱,還忙碌的跑來跑去抱著一堆飲料問我們要不要喝。這種熱情,很久不見了,或是是因為鄉下的學校,他們的辦公人員總共只有三個:校長、王老師跟王主任。我們常常私底下討論校長身兼數職的事,例如有一次我們聊天到一半校長突然發現該上課了,他突然說一句「你們等等,我先去讓鐘響一下。」。很妙的感覺,校長認識全校的學生,學生也全部認識校長。

笛子班有三個姓買的,買這個姓對我來說很陌生所以我每次點名常常唸錯。例如有一個看起來像國小中年級的男生,他叫買仕昱,可是我每次都叫成賈仕昱,他哥哥買鴻展我也都不小心叫成賈鴻展,不過我叫錯他們也開心,常常哄堂大笑。

買仕昱很調皮,笛子拿了不吹,每隔五分鐘就會跑來跟我說他要上廁所,不然就是洗手。第一堂課笛子不夠,他剛好沒拿到笛子整結課趴在桌上喊無聊,他的眼睛很漂亮,跟我說話也總是盯著我的眼睛,他是全班進度最慢的也是最煩最搞怪的,可是在我心裡他卻是最可愛的。小星星這首世界名曲我至少聽他吹了20遍,他也一直在我處理其他人時一直跑過來跟我說他要吹小星星,可是每次吹兩個小節就不行了,我上課很凶,吹不好一定是重來,他們不認真反正時間多我跟他們 耗,吹不好我就坐旁邊盯,上了幾堂課我說過最多遍的話是「不行!重來!」。小朋友沒耐心,常常一下次就累了說手麻了﹝吹笛子很容易缺氧﹞,然後就趴下來開始打打鬧鬧。

我幫他們貼笛膜一個個排隊等著,買仕昱又來了。「老師我要吹小星星。」我聽他吹了,他的表現讓我很訝異,感覺像是苦練過的,一個一個音吃力且生澀的慢慢吹出來,他之前手指老是蓋不滿,但他這次卻把音都吹出來了。看他這麼認真雖不至於痛哭流涕,但也真的挺感動的。

以上是小朋友,再來是大朋友。我最常去上的,是慈濟以及社區開的小班制的課,常常會有社會人士上課,但不知為什麼,我不會想操他們,應該說我教的我都不會想操他們。第一,怕操了以後就不來了;第二,怕他們覺得我凶,雖然想學是他們自己的選擇,可是人長再大,凶跟不凶的成果多少都會有些差異,在壓力下人們總是進步迅速。

大朋友,就沒那麼純真了,雖然學習的感覺與目標是一致的,可是感覺總不一樣了。他們有了壓力,不會吵吵鬧鬧追追打打,安靜地看著曲子心卻不一定在身上,很多生活瑣事,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充滿了他們的思緒,還有一整天的疲倦,許多種種都不可能回到小時候的天真了。一動一靜的差異,突然發現有了天真,才能不顧一切衝來衝去,不過小朋友個性依舊充滿了稜角,分群分的明顯,討厭的連分配他們坐對方旁邊都會不爽。我拼命的想就是拼湊不出大朋友給我的比較深刻的感受,或許我就是小朋友,跟小朋友一起活著感覺自在許多。或許我是古怪的,要已經長大的朋友陪我玩小孩子的遊戲,其實我是應該要長大了,不應該老是躲起來看著別人飛甚至要別人幫我飛。我總要變成大朋友的,把自己的尖稜磨的好平好圓,有時候我不想磨於是把自己藏起來不讓人發現,就不會有人踩到了,也不會有人被刺傷了。可是一個受人喜愛的東西畢竟是要放在手中把玩的,太上太痛有毒的只能放櫥窗裡耍著高傲的孤獨。所以或許有一天我也會被磨平,平靜的躺在一個人的手心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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